「行屍走肉」——天才導演用一堆黏土加豬大腸,徹底改變了好萊塢!

口袋小精靈 2021/09/18 檢舉 我要評論

話說近些年,《行屍走肉》一定是最火的喪屍類題材劇集之一。

儘管如今的人們對這一題材的熱情度早已不如從前,但《行屍走肉》系列在粉絲心中的情懷和地位,仍不可抹去。

相信無論你是《行屍走肉》的粉絲還是遊戲《生化危機》的玩家,如今這些在大大小小的螢幕上,嗷嗷怪叫,蹣跚孑孓,食人吸腦的怪物,其實都要拜一位老人所賜。

他就是喬治·羅梅羅。

2017年7月16日,這位77歲的老人在睡夢中辭世。隨著他的去世, 「僵屍之父」這一名號被各路媒體齊聲呼喚,但真正看過他的「活死人」系列,尤其是 第一部《活死人之夜》的影迷,其實並不多。

你要是沒看過這部老片,還真挺遺憾。那是一部奇跡般的電影,總共只花了十一萬四千美元,卻賺回三千萬票房,是影史「性價比」最高的片子之一。

今天,就為大家安利喬治·羅梅羅和他的這部 開創恐怖片新時代,也為新好萊塢的來臨敲響了「黎明鐘聲」的影片——

《活死人之夜》(1968年)

引用紀錄片《活死人之誕生》的論斷——「 在它之後,一切好萊塢的舊秩序都將被重建,英雄,勇氣,科學,愛情,家庭,媒體,政府,體制……都將被挨個兒質疑。」

接觸電影前,喬治·羅梅羅一直在拍短片和廣告,還和兩個好朋友一起成立了一家小型廣告公司。

直到有本小說給他帶來了靈感: 《我是傳奇》,沒錯,就是後來威爾·史密斯後來演的那個。

不過,起初羅梅羅並沒往「僵屍」那個方向去想。他們只想照著那些科幻B級片的套路,講個「外太空青少年來襲」的故事,賺點快錢。

後來又經過一番頭腦風暴,他們決定讓「青少年」吃人。

再後來,青少年變成了復活的死人。

為了拍攝這部電影,三個人不夠,羅梅羅又拉進來七個人,湊成十位股東,籌得啟動資金共計…… 600美元……

即便在50年前,這點錢顯然也不夠拍電影的。當年一部商業片的成本平均在三百萬上下,哪怕專門在露天影院和午夜場裡放映的B級片,沒有幾十萬也拍不出來。

那600塊錢夠幹什麼呢?他們先租下匹茨堡郊外一座廢棄的農場,于是場地就算有了。用羅梅羅的話來說,他們過著 「遊擊隊式的生活」。

可是沒人有怨言,因為「我們會拍出一部電影來嘛」。

事實證明,只要你真心想拍電影,總能想出省錢的法子。

一位「投資人」心靈手巧,親手在小河上造了座木橋。他還把擅長擺弄煙花的兄弟也拉入夥,哥倆承包了所有槍擊和爆炸效果的活兒。

唯一的問題是,他兄弟喜歡一邊叼著雪茄一邊鼓搗炸藥,羅梅羅總擔心他會把手指頭崩掉。嗯,就是這位老兄。

一位投資人是屠夫,他提供了 免費足量的心肝肺豬大腸,這可是最重要的道具。

一位投資人兼職燈光師,而在不需要打光的時候,他就當演員,片中第一個出場、也是 最出彩的僵屍,就是他扮的。

劇組裡剩下的差事由朋友、同事、朋友的朋友和同事來分擔,每個人都身兼數職,投資人兼演員,化妝師兼僵屍,羅梅羅既是導演也是攝影,還負責剪輯。

儘管他後來回憶說:「我當時並不是很清楚這些,也不知道導演究竟應該幹什麼。」

實際上,沒人知道自己該幹什麼,只能現學現用。羅梅羅用粘土做了只斷手,裡面是空心的好填上假血,做完之後——按照他自己的評價——看上去像坨屎。

至于僵屍嘛,出現在片子裡的約莫有二百來位,其中 有家人、熟人和當地的熱心人,還有不少是羅梅羅那家廣告公司的職員。

對于老闆的奇怪要求大家倒是挺踴躍, 有位姑娘還主動要求全裸出鏡。

其實連羅梅羅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演,他乾脆告訴大夥兒: 想做啥就做啥,覺得「食人屍」該什麼樣就什麼樣吧。

沒想到大家自由發揮得很好——蹣跚的步履、僵硬的關節、呆滯的表情,思考人生者有之,抱著樹找蟲子吃者亦有之。

面對投資人「慷慨贊助」的豬肉, 每個人都嚼得很認真,很投入,很享受——令羅梅羅感動不已,他承認自己無論如何都辦不到……

有時候那些肉吃起來實在太噁心,搞得「僵屍們」小臉兒煞白,化妝師樂了:「這回省的化妝了!」

在《活死人之夜》以前, 「僵屍」(zombie)只是流傳在西印度群島一帶的傳說,據說巫毒教巫師能把人變為不吃不喝、聽任擺佈的活屍,充當種植園主的免費勞動力。

在早先的好萊塢電影裡, 僵屍也只是一群洋溢著加勒比風情的蒼白傀儡,仿佛科學怪人與吸血鬼的失敗雜交,沒什麼看頭。

他們當時還沒意識到, 「吃(人)肉」竟成為一次偉大的創舉。那一夜之後,一種嶄新的銀幕怪物就此問世。

1967年11月,拍攝工作結束,完成剪輯後,羅梅羅開奔紐約,滿心希望當晚就能找到地方上映。

可尋找發行商的過程並不順利,那時候彩色電影已經統治了銀幕,誰會對一部黑白片感興趣呢?好容易通過仲介才找到一家不很靠譜的公司。1968年10月2日,《活死人之夜》終于在紐約一家汽車影院首映。

然而這部不起眼的小片子很快便名聲大噪。 原因很簡單——它太嚇人了。

要知道,在60年代末那會兒,恐怖片還相當人畜無害,很多時候都瞄準兒童市場——反正大人們對那些陳舊的套路、過家家一般的特效早已無感,倒是挺放心把孩子送進電影院過個下午。

可是, 那些習慣了太空來客、輻射巨怪、哥特狼人與吸血伯爵的觀眾,絕對想不到自己會在《活死人之夜》裡看到什麼——

他們看到了人吃人!哥哥吃掉妹妹!小女孩吃掉爸爸!

哭著跑出來的不止有孩子。一位當年的觀眾回憶——

「很多觀眾們中途離場,影院走廊裡站滿了人,我第一次看到人們在看電影時‘逃跑’。有個姑娘用大衣裹住頭,狼狽而去。」

《活死人之夜》是恐怖片血腥化、成人化的重要轉捩點之一,它直接啟發了約翰·卡朋特和托比·霍珀等一代「恐怖大師」,推動了「砍殺電影」(slasher film)的蓬勃,使整個70、80年代的銀幕成為血漿潑灑的狂歡。

甚至沒有它就沒有《殺人不分左右》、《德州鏈鋸殺人狂》、《萬聖節》、《猛鬼街》、《十三號星期五》……巧的是, 美國電影分級制度于1968年11月1日頒佈,《活死人之夜》剛好早了那麼一點。

在表現手法上,《活死人之夜》同樣堪稱一場劃時代革命。 相比老式恐怖片那種誇張的舞臺感、呆板的哥特腔,羅梅羅非常注重寫實,讓僵屍危機在看似平淡的日常生活場景中爆發,令人猝不及防。

他也乾脆俐落地砍斷一切道德感,出色地構建出一個無秩序、無原則、無道德的混沌末世,相比起感官上的刺激,深入骨髓的錯愕與無助感更讓觀眾難耐——而 這種世界觀後來也成為一切僵屍電影的通用設定。

比如:

1、僵屍很慢。會跑的僵屍都不「正宗」。

2、僵屍愛吃人肉。吃腦子大約是1985年《活死人歸來》的首創(該系列與羅梅羅無關)。

3、只有破壞頭部才能殺死僵屍。

4、被僵屍咬過會變成僵屍。

5、角色的親人朋友中一定有人會變成僵屍。

6、角色們一定會被僵屍圍困在某個孤立無援的場所。

7、角色中一定有個自私又軟弱的討厭鬼,然後他死了。

所有你看過的僵屍題材片,是不是大多都是上面這些套路?

影片中多次穿插的廣播和電視新聞就更是畫龍點睛式的補白,讓整個故事顯得更為立體。尤其對當年的觀眾來說,簡直有身臨其境之功效。

在《活死人之夜》問世之際,美國人幾乎每天都被類似的新聞報導所包圍——然而他們驚訝地發現,自己竟然在這部荒誕的食人恐怖片裡看到了現實!因為,他們看到了越戰。

《活死人之夜》裡那些散佈在荒野上,殘缺、扭曲、燒焦的屍體,沒法不讓人聯想到越南。

他們也看到了種族衝突。60年代末,正是美國種族矛盾最激化的時候,以1967年7月爆發的底特律騷亂為代表,很多地方都經歷了大大小小的種族衝突,《活死人之夜》恰恰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構思和製作出來的。

也許是盲打誤撞,但《活死人之夜》裡有太多意象與時局暗合:在街上成群集結、試圖闖進民宅裡的僵屍、破損或被木板釘死的門窗、燃燒的汽車……配上不容置疑口氣的官方新聞旁白,簡直是騷亂報導的再現。

另一方面,自發組織起來獵殺僵屍的義警(全是白人)、牽著警犬的員警,以及臺詞中提到的國民警衛隊——這三樣可是當時用來對付黑人「暴民」的標準搭配。

也許是盲打誤撞,羅梅羅選中學表演的黑人小夥杜安·鐘斯當男主角。 他始終堅持這個決定與膚色無關,純粹因為他試鏡表現好長得又帥。但那可是60年代啊!那時候黑人在銀幕上與白人有身體接觸都是禁忌,西德尼·波蒂埃在《炎熱的夜晚》中扇了白人一個耳光就引起軒然大波——而 《活死人之夜》卻找了個黑人當英雄。

鐘斯一度對此憂心忡忡,擔心自己會惹上麻煩,因為按照劇本,他不僅要開槍打死很多白人(僵屍),還要把一個金髮女郎打暈。

當然,時間證明所有的勇氣都是值得的。整個故事、所有人,從來沒有因為鐘斯的膚色而對他另眼看待——既不歧視也不矯飾,只當他是個和大家一樣奮力求生的普通人,這才是真正的平權意識。

也許是盲打誤撞,《活死人之夜》有個極具象徵意味的結尾——毫不誇張地說,所有的觀眾都像被子彈擊中一樣目瞪口呆, 整個社會的焦慮、失落和怒火,都聚焦于那一刻,然後猛烈迸發。

也許不是盲打誤撞。縱觀喬治·羅梅羅的「活死人四部曲」,無不體現出他對社會和政治的尖銳批評,從消費主義到貧富差異,僵屍肆虐的末世,總成為對現實亂象的隱喻。

也許不是盲打誤撞,時至今日, 這部粗劣的恐怖小片的影響力早已跨越了電影和商業領域,成為具有時代意義的經典,美國國會圖書館和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,都將《活死人之夜》收為藏品。

活死人不死,羅梅羅永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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